
七九河開,雨水將近。撕下舊歷,又迎來新一年的物候更替。這樣的天氣里,春草尚未連坡,鳴禽不登園柳,唯有淡淡的梅花香味,透露著近春消息。
梅的寓意都是美好的。與臘梅象征冰潔、堅貞不同,此時在江南古越城中,南鎮會稽山下綻放的青梅花,總是帶有些報春的意味。


晉代儒將陸凱率兵南征,在戎馬倥傯中登上梅嶺,正值梅花怒放。立馬于梅花叢中,回首北望,想起了隴頭好友范曄,又正好碰上北去的驛使,便有了折梅賦詩贈友人的一幕,造就“江南無所有,聊贈一枝春”這千古名句。

近日氣溫雖偏低,春天的腳步卻依然不動聲色地靠近,或許是聞得春之足音,青梅花始開。禹陵神道兩側、池邊坡上,都是那潔白的小花,遠望霜雪壓樹,近看星點紛繁。



越中古來多梅花之雅談。陸游的梅花絕句、王冕的傳世墨梅、徐渭的墨梅芭蕉、張岱的梅花書屋……屈指不可盡數之。而會稽南鎮,更與梅結有一段不解之緣。
據《越絕書》記載,夏代少康立祠于禹陵。梁時修禹廟,唯欠一頂梁柱。彼時會稽山區梅花眾多,某晚風雨大至,禹廟外湖中得一梅花木,遂取以為梁,后人稱為梅梁。


宋范成大《梅譜》曰:“古梅會稽最多,四明吳興亦間有之……其枝樛曲萬狀,蒼蘚鱗皺封滿。花身又有苔須垂于枝間,或長數寸,風至綠絲,飄飄可玩……余生平所見梅之奇,古者惟此兩處為冠,隨筆記之附古梅后。”會稽古梅珍奇如此,不禁令人想到,文穆公所言之梅,是否便是梁時禹廟梅梁之余嗣?
這個時節的禹廟東皋窆石亭下,還有風景獨好的“一枝春”——一樹紅梅,花開正宜。它的樹齡已近50年,春近,綻放得更為茂密,古老的會稽山水與紅梅梅相映,讓人不禁駐足觀賞。



梅花不似桃花之灼灼,不似棣棠之韡韡(wěi),卻風骨遒勁,清雅至極。待到5、6月份時,青梅結果,還可泡酒。小泯一口,青梅香先入鼻,再有酒香緊隨其后,舌尖嘗到一絲酸甜,接著冰涼清冽的感覺便溢滿口腔,解渴生津。“一枝春”在此時,轉而又道出了夏天的情志。

春雖已近,晴雨不定。晴時會稽山中山雀聲脆,雨時南鎮池上輕霧迷蒙,為春日賞梅一事更添情致。既在梅花花期之中,不如踏青觀梅,莫辜負此等韶光。